谢慎之十二岁那年方被谢家接回去,也是在那一天,太后下旨,赐婚云谢两家。
母亲不喜,自己的女儿早早被困住一生。
殊不知,我高兴坏了。
世间的女子,岂是想嫁哪个就嫁哪个?
而我却这般幸运。
谢慎之习武,他曾说过,等他一展心中抱负,海晏河清,便要与心上人策马游历河山。
他希望自己的妻子会骑马。
其实苏家的姑娘,大可不必学这些东西。
上京城里,也没有几个贵女会去学。
我的手上是缰绳勒出的茧子,腿上是被马腹摩出的血印。
我为学骑马,甚至摔断了腿。
听闻他喜欢性情坚毅的姑娘,我便强忍着,一滴眼泪也没有掉,倒是照顾我的嬷嬷眼泪掉了一筐。
谢慎之送我的佛珠手串断过一回。
掉得不巧,掉在庙会中,人流如梭。
我勾着腰在拥挤的人潮里摸索,一身白裙被蹭得不辨颜色,手上被踩了好几脚,踏破了皮。
身边的嬷嬷看情况不对,强行抱起我,几乎是拽着我回了府。
后来我再去找过,可惜一十八颗佛珠,只找回来十二颗。
我弄丢了救命恩人送我的唯一东西,母亲看我实在伤心,着人去寻了另外六颗差不多的给我。
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,旁人都瞧不出来不同,只有我,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细微的差别。
这些事情,我原打算等着洞房花烛夜讲给谢慎之听的。
可惜那是以前了。
母亲听说我了改主意,惊得失手打翻了茶盏。
「你怎可嫁他,谢家大郎,他⋯⋯他岂是良配?」
不怪母亲有这样的反应。
谢家大郎谢妄之,以心狠手辣著称。
他是锦衣卫指挥使,天子近臣,享巡查缉捕之权,执掌诏狱。
而诏狱,是比死更可怕的去处。
被锦衣卫盯上的人,少不得要脱一层皮,没有人能从那里完完整整出来。
朝中重臣,皆对谢妄之忌惮三分。
谢妄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婚娶,曾有女子故意泼湿他的衣裳,借故亲近,却连他的身也没有近,就被谢妄之反手卸了胳膊。
整个上京城,从来不见他对哪家姑娘多看两眼,也不曾出入风月之地。外界有传闻,谢家大郎根本不近女色。